朱子语类卷第八十九 礼六

作者:朱熹
冠昏丧总论冠礼、昏礼,不知起於何时。如礼记疏说得恁地,不知如何未暇辨得。义刚。
问:「冠、昏、丧 、祭,何书 可用?」曰:「只温 公书 仪略可行,亦不备 。」又曰:「只是仪礼。」问:「伊川亦有书 ?」曰:「只有些子。」节。
钦夫尝定诸礼可行者,淳录云:「在广西刊三家礼。」乃除冠礼不载。问之,云:「难行。」某答之云:「古礼惟冠礼最易行。淳录云:「只一家事。」如昏礼须两 家皆好礼,淳录云:「碍两 家,如五两 之仪,须两 家是一样 人,始得。」方得行。丧 礼临时哀痛中,少有心力及之。祭礼则终献之仪,烦 多长久,皆是难行。看冠礼比他礼却最易行。」贺孙。淳录少异。问:「丧 、祭之礼,今之士固难行,而冠、昏自行,可乎?」曰:「亦自可行。某今所定者,前一截依温 公,后一截依伊川。昏礼事属 两 家,恐未必信礼,恐或难行。若冠礼,是自家屋裏事,却易行。向见南轩说冠礼难行。某云,是自家屋裏事,关了门,將 巾冠与子弟戴,有甚难!」又云:「昏礼庙见舅姑之亡者而不及祖,盖古者宗子法行,非宗子之家不可別立祖庙,故但有禰庙。今只共庙,如何只见禰而不见祖?此当以义起,亦见祖可也。」问:「必待三月,如何?」曰:「今若既归来 ,直待三月,又似太久。古人直是至此方见可以为 妇,及不可为 妇,此后方反马。马是妇初归时所乘车,至此方送还母家。」贺孙。
问冠、昏、丧 、祭礼。曰:「今日行之正要简,简则人易从 。如温 公书 仪,人已以为 难行,其殽 饌十五味,亦难办。」舜功云:「隨家丰俭。」曰:「然。」问:「唐人立庙,不知当用何器?」曰:「本朝只文潞公立庙,不知用何器。曰与叔亦曾立庙,用古器。然其祭以古玄服,乃作大袖皂衫,亦怪,不如著公服。今五礼新仪亦简,唐人祭礼极详。」可学。问:「冠、昏之礼,如欲行之,当须使冠、昏之人易晓 其言,乃为 有益。如三加之辞,出门之戒,若只以古语告之,彼將 谓何?」曰:「只以今之俗语告之,使之易晓 ,乃佳。」时举。
冠因言冠礼,或曰:「邾隱公將 冠,使孟懿子问於孔子,孔子对 他一段好。」曰:「似这样 事,孔子肚裏有多,但今所载於方册 上者,亦无几 尔。」广。昏
天子诸侯不再娶,亡了后妃,只是以一娶十二女、九女者推上。鲁齐破了此法再娶。大夫娶三,士二,却得再娶。扬。
因论今之士大夫多是死於慾,曰:「古人法度好。天子一娶十二女,诸侯一娶九女,老则一齐老了,都无许多患。」扬。亲迎之礼,从 伊川之说为 是,近则迎於其国 ,远则迎於其馆。閎祖。
问:「程氏昏仪与温 公仪如何?」曰:「互有得失。」曰:「当以何为 主?」曰:「迎妇以前,温 公底是;妇入门以后,程仪是。温 公仪,亲迎只拜妻之父两拜 ,便受妇以行,却是;程仪遍见妻之党,则不是。温公 仪入门便庙见,不是;程仪未庙见却是。大概只此两条,以此为 准 ,去子细看。」曰:「庙见当以何日?」曰:「古人三月而后见。」曰:「何必待三月?」曰:「未知得妇人性行如何。三月之久,则妇仪亦熟,方成妇矣。然今也不能到三月,只做箇节次如此。」曰:「古人纳采后,又纳吉。若卜不吉,则如何?」曰:「便休也。」曰:「古人纳幣 五两 ,只五匹耳。恐太简,难行否?」曰:「计繁简,则是以利言矣。且吾儕无望於復 古,则风俗更教谁变?」曰:「温 公用鹿皮,如何?」曰:「大节是了,小小不能皆然,亦没紧要。」曰:「温 公妇见舅姑,及舅姑享妇仪,是否?」曰:「亦是古人有此礼。」淳。
或问:「古者妇三月庙见,而温 公礼用次日。今有当日即庙见者,如何?」曰:「古人是从 下做上,其初且是行夫妇礼;次日方见舅姑;服事舅姑已及三月,不得罪於舅姑,方得奉祭祀。」义刚。问:「妇当日庙见,非礼否?」曰:「固然。温公 如此,他是取左氏『先配后祖』之说。不知左氏之语何足凭?岂可取不足凭之左氏,而弃可信之仪礼乎!」卓。
人著书 ,只是自入些己意,便做病痛。司马与伊川定昏礼,都是依仪礼,只是各改了一处,便不是古人意。司马礼云:「亲迎,奠雁,见主昏者即出。」不先见妻父母者,以妇未见舅姑也。是古礼如此。伊川却教拜了,又入堂拜大男小女,这不是。伊川云:「婿迎妇既至,即揖入內 ,次日见舅姑,三月而庙见。」是古礼。司马礼却说,妇入门即拜影堂,这又不是。古人初未成妇,次日方见舅姑。盖先得於夫,方可见舅姑;到两 三月得舅姑意了,舅姑方令见祖庙。某思量,今亦不能三月之久,亦须第二日见舅姑,第三日庙见,乃安。亦当行亲迎之礼。古者天子必无亲至后家之礼。今妻家远,要行礼,一则令妻家就近处设一处,却就彼往迎归馆成礼;一则妻家出至一处,婿即就彼迎归自成礼。贺孙。
叔器问:「昏礼,温 公仪,妇先拜夫;程仪,夫先拜妇。或以为 妻者齐也,当齐拜。何者为 是?」曰:「古者妇人与男子为 礼,皆侠拜,每拜以二为 礼。昏礼,妇先二拜,夫答一拜;妇又二拜,夫又答一拜。冠礼,虽见母,母亦侠拜。」淳。
问:「今有士人对 俗人结姻,欲行昏礼,而彼俗人不从 ,却如何?」先生微笑,顾义刚久之,乃曰:「这也是费力,只得宛转使人去与他商量。古礼也省径 ,人也何苦不行!」直卿曰:「若古礼有甚难行者,也不必拘。如三周御轮,不成是硬要扛定轿子旋三匝!」先生亦笑而应 。义刚曰:「如俗礼若不大段害理者,些小不必尽去也得。」曰:「是。」久之,云:「古人也有不可晓 。古人於男女之际甚严 ,却如何地亲迎乃用男子御车,但只令略偏些子?不知怎生地。」直卿举今人结发之说为 笑。先生曰:「若娶用结发,则结发从 军,皆先用结了头发后,方与番人冢杀 耶?」义刚。
尧 卿问姑舅之子为 昏。曰:「据 律中不许。然自仁宗之女嫁李瑋家,乃是姑舅之子,故欧阳公曰:『公私皆已通行。』此句最是把?。去声。这事又如鲁初间与宋世为 昏,后又与齐世为 昏,其间皆有姑舅之子者,从 古已然。只怕位不是。」义刚。
丧问丧 礼制度节目。曰:「恐怕仪礼也难行。如朝夕奠与葬时事尚可。未殯以前,如何得一一恁地子细?只如含饭一节,教人从 那裏转?那裏安顿?一一各有定所,须是有人相,方得。孔子曰『行夏之时,乘殷之輅』,已是厌周文之类了。某怕圣人出来 ,也只隨今风俗立一箇限制,须从 宽简。而今考得礼子细,一一如古,固是好;如考不得,也只得隨俗不碍理底行去。」胡泳。因论丧 服,曰:「今人吉服皆已变古,独丧 服必欲从 古,恐不相称。」閎祖云:「虽是如此,但古礼已废,幸此丧 服尚有古制,不犹愈於俱亡乎?」直卿亦以为 然。先生曰:「『礼时为 大。』某尝谓,衣冠本以便身,古人亦未必一一有义。又是逐时增添,名物愈繁。若要可行,须是酌古之制,去其重复,使之简易,然后可。」又云:「一人自在下面做,不济 事。须是朝廷理会 ,一齐与整顿过。」又云:「康节说『某今人,须著今时衣服』,忒煞不理会 也。」閎祖。以下丧 服。
问子升:「向见考祔礼,煞子细。不知其他礼数, 都考得如此否?」曰:「未能及其他。」曰:「今古不同。如殯礼,今已自不可行。」子升因问:「丧 礼,如温 公仪,今人平时既不用古服,却独於丧 礼服之,恐亦非宜,兼非礼不足哀有余之意。故向来 斟酌,只以今服加衰絰。」曰:「论来 固是如此。只如今因丧 服尚存古制,后世有愿治君臣,或可因此举而行之。若一向废了,恐后来 者愈不復 识矣。」木之。
问:「丧 服,今人亦有欲用古制者。时举以为 吉服既用今制,而独丧 服用古制,恐徒骇俗。不知当如何?」曰:「骇俗犹些小事,但恐考之未必是耳。若果考得是,用之亦无害。」时举。丧 礼衣服之类,逐时换去。如葬后换葛衫,小祥后换绅布之类。扬。
问丧 服之制。曰:「『衣带 下尺。』郑注云:『要也广尺,足以掩裳上际。』廖西仲云,以布半幅,其长隨衣之围 ,横缀於衣下而谓之要。』」问:「丧 服,如至尊之丧 ,小官及士庶等服,於古皆差。仪礼,诸侯为 天子斩 衰三年。传 曰:『君,至尊也。』注:『天子诸侯及卿大夫有地者皆曰君。』庶人为 国 君齐衰三月。注:『不言民,而言庶人,庶人或有在官者。天子畿內 之民,服天子亦如之。』以是观之,自古无通天下为 天子三年之制,前辈恐未之考。」曰:「今士庶人既无本国 之君服,又无至尊服,则是无君,亦不可不示其变。如今敘 衫亦不害,此亦只存得些影子。」问:「士庶亦不可久。」「庶人为 国 君亦止齐衰三月,诸侯之大夫为 天子,亦止小功繐衰。」或问:「有官人嫁娶在祔庙后。」曰:「只不可带 花用乐 ,少示其变。」又曰:「至尊之服,要好,初来 三日用古冠服,上衣下裳;以后却用今所制服,四脚?头等。自京官以上是一等服,京官以下是一等服,士人又一等服,庶人又一等服。如此等级分明,也好。」器之问:「寿 皇行三年之丧 ,是谁建议?」曰:「自是要行,这是甚次第!可惜无好宰相將 顺成此一大事。若能因举行盛典及於天下,一整数 千百年之陋,垂数 千百年之成宪,是甚次第!时相自用紫衫皂带 ,入临用白衫,待退归便不著。某前日在上前说及三年之丧 ,亦自感动 ,次日即付出与礼官集议,意甚好。不知后来 如何忽又住了,却对 宰相说:『也似吒异。』不知寿 皇既已行了,又有甚吒异?只是亦无人助成此事。因检仪礼注疏说嫡孙承重甚详。君之丧 服,士庶亦可聚哭,但不可设位。某在潭州时,亦多有民眾欲入衙来 哭,某初不知,外面被门子止约了。待两 三日方知,遂出榜告示,亦有来 哭者。」贺孙。以下君丧 。
因说:「天子之丧 ,自太子宰执 而下,渐降其服,至於四海,则尽三月。服,谓凶服。讣所至,不问地之远近,但尽於三月而止。天子初死,近地先闻,则尽三月;远地或后闻之,亦止於三月之內 也。」又云:「古者次第,公卿大夫与列国 之诸侯,各为 天子三年之丧; 而列国 之卿大夫,又各为 其君三年之服;盖止是自服其君。如诸侯之大夫,为 本国 诸侯服三年之丧 ,则不復为 天子服。百姓则畿內 之民,自为 天子服本国 之君服三年之丧 也。故礼曰『百姓为 天子、诸侯有土者,服三年之丧 』,为 此也。」又云:「『君之丧 ,诸达官之长,杖。』达官,谓得自通於君者,如內 则公卿、宰执 、六曹之长,九寺、五监之长,外则监司、郡守,皆自得通章奏於君者。凡此者皆杖,以次则不杖。如太常卿杖,太常少卿则不杖。若无太常卿,则少卿代之杖也。只不知王畿之內 ,公卿之有采地者,其民当何如服,当检看。」卓。
徽庙讣至,胡明仲知严 州,眾议欲以日易月。张晋彦 为 司理,为 明仲言:「前世以日易月,皆是有遗詔。今太上在远,无遗詔,岂可行?」胡曰:「然则如之何?」曰:「盍请之於朝?」胡如其说,不报 。可学。
高宗登遐,寿 皇麻衣不离身,而臣子晏然朝服如常,只於朝见时,略换皂带 ,以为 服至尊之服。冠有数样 ,衣有数 样 ,所以当来 如此者,乃是甚么时,便著甚么样 冠服。昨闻朝廷无所折衷,將 许多衣服一齐重叠著了。古礼恐难行,如今来 却自有古人做未到处。如古者以皮束棺,如何会 弥缝?又,设熬黍稷於棺旁以惑蚍蜉,可见少智。然三日便殯了,又见得防虑之深远。今棺以用漆为 固,要拘三日便殯,亦难。丧 最要不失大本。如不用浮屠,送葬不用乐 ,这也须除却。所谓古礼难行者,非是道不当行,只怕少间止了得要合那边,要合这边,到这裏一重大利害处,却没理会 ,却便成易了。古人已自有箇活法,如身执 事者面垢而已之类。贺孙。
器远问:「『安常习故』,是如何?」曰:「云云。如亲生父母,子合当安之。到得立为 伯叔后,疑於伯叔父有不安者,这也是理合当如此。然而自古却有大宗无子,则小宗之子为 之后。这道理又却重。只得安於伯叔父母,而不可安於所生父母。丧 服则为 为 后父母服三年,所生父母只齐衰,不杖,期。」贺孙。以下服制。
问:「『天下事易至於安常习故』,如何?」曰:「且如今人为 所生父母齐衰,不杖,期,为 所养父母斩 衰三年,以理观之,自是不安。然圣人有箇存亡继绝底道理,又不容不安。且如濮安懿王事,当时皆以司马公为 是。今则濮安懿王下却有主祀,朝廷却未尝正其号。」卓。祖在父亡,祖母死,亦承重。毕。
嫡孙承重,庶孙是长亦不承。
庶子之长子死,亦服三年。扬。
礼只有父母服,他服並无,故今长幼服都无考。妻服期,子以父在,服亦期,故哭祭之类同。今律则不然,故其礼皆齟齬。扬。
显道问服制。曰:「唐时添那服制,添得也有差异处。且如亲叔伯是期,堂叔须是大功,乃便降为 小功,不知是怎生地。」义刚。
服议,汉儒自为 一家之学,以仪礼丧 服篇为 宗。礼记中小记大传 则皆申其说者,详密之至,如理丝櫛 发。可试考之,画作图子,更参 以通典及今律令,当有以见古人之意不苟然也。灝 。
问:「孝子於尸柩之前,在丧 礼都不拜,如何?」曰:「想只是父母在生时,子弟欲拜,亦须俟父母起而衣服。今恐未忍以神事之,故亦不拜。」胡泳。以下居丧 。
或问:「哀慕之情,易得间断 ,如何?」曰:「此如何问得人!孝子丧 亲,哀慕之情,自是心有所不能已,岂待抑勒,亦岂待问人?只是时时思慕,自哀感。所以说『祭思敬,丧 思哀』。只是思著自是敬,自是哀。若是不哀,別人如何抑勒得他!」因举「宰我问三年之丧 」云云,曰:「女安则为 之!圣人也只得如此说,不当抑勒他,教他须用哀。只是从 心上说,教他自感悟。」僩录略。问「居丧 以来 ,惟看丧 礼,不欲读他书 ,恐妨哀。然又觉精神元自荒迷,更专 一用心去考索制度名物,愈觉枯燥。今欲读语孟,不知如何?」曰「居丧 初无不得读书 之文。古人居丧 废业,业是簨?上版子;废业,谓不作乐 耳。古人礼乐 不去身,惟居丧 然后废乐 。故『丧 復 常,读乐 章』。周礼司业者,亦司乐 也。」
叔器问:「今之墨衰便於出入,而不合礼经,如何?」曰:「若不能出,则不服之亦好。但有出入治事,则只得服之。丧 服四制说:『百官备 ,百物具。不言而事行者,扶而起;言而后事行者,杖而起;身执 事而后行者,面垢而已。』盖惟天子诸侯始得全伸其礼,庶人皆是自执 事,不得伸其礼。」淳。义刚同。
亲丧 ,兄弟先满者先除服,后满者后除,以在外闻丧 有先后者。扬。
丧 妻者,木主要作妻名,不可作母名。若是妇,须作妇名,翁主之。卒哭即祔。更立木主於灵坐,朝夕奠就之,三年除之。扬。
长子死,则主父丧 ,用次子,不用姪 ,今法如此。宗子法立,则用长子之子。此法已坏 ,只从 今法。扬。问:「丧 之五服皆有制,不知饮食起居,亦当终其制否?」曰:「合当尽其制。但今人不能行,然在人斟酌行之。」宇。
问:「丧 礼不饮酒,不食肉。若朝夕奠,及亲朋来 奠之饌,则如之何?」曰:「与无服之亲可也。」淳。
丧 葬之时,只当以素食待客。祭饌荤食,只可分与仆役。贺孙。
问:「居丧 ,为 尊长强之以酒,当如何?」曰:「若不得辞,则勉徇其意,亦无害。但不可至沾醉,食已復 初可也。」问:「坐客有歌唱者如之何?」曰:「当起避。」僩。
或问:「亲死遗嘱 教用僧道,则如何?」曰:「便是难处。」或曰:「也可以不用否?」曰:「人子之心有所不忍。这事,须子细商量。」胡泳。或问:「设如母卒,父在,父要循俗制丧 服,用僧道火化,则如何?」曰:「公如何?」曰:「只得不从 。」曰:「其他都是皮毛外事,若决如此做,从 之也无妨,若火化则不可。」泳曰:「火化,则是残父母之遗骸。」曰:「此话若將 与丧 服浮屠一道说,便是未识轻重在。」胡泳。
「丧 三年不祭。」盖孝子居倚庐堊 室,只是思慕哭泣,百事皆废,故不祭耳。然亦疑当令宗人摄祭,但无明文,不可考耳。閎祖。以下丧 废祭。「伊川谓,三年丧 ,古人尽废事,故併 祭祀都废。今人事都不废,如何独废祭祀?故祭祀可行。」先生曰:「然。亦须百日外方可。然奠献之礼,亦行不得。只是铺排酒食仪物之类后,主祭者去拜。若是百日之內要 祭,或从 伯叔兄弟之类,有人可以行。」或问:「今人以孙行之,如何?」曰:「亦得。」又曰:「期、大小功、緦麻之类服,今法上日子甚少,便可以入家庙烧香 拜。」扬。
问「丧 三年不祭」。曰:「程先生谓,今人居丧, 都不能如古礼,却於祭祀祖先独以古礼不行,恐不得。横渠曰:『如此,则是不以礼祀其亲也。』某尝谓,如今人居丧 时,行三二分居丧 底道理,则亦当行三二分祭先底礼数 。」今按:此语非谓只可行三二分,但既不得尽如古,则丧 祭亦皆当存古耳。广。
古人緦麻已废祭祀,恐今人行不得。扬。
问:「三年丧 中,得做祭文祭故旧否?」曰:「古人全不弔祭,今不柰何。胡籍溪言,只散句做,不押韵。」扬。
先生以子丧 ,不举盛祭,就影堂前致荐,用深衣幅巾。荐毕,反丧 服,哭奠於灵,至慟。贺孙。
问:「练而祔,是否?」曰:「此是殷礼,而今人都从 周礼。若只此一件却行殷礼,亦无意思。若如陆子静说,祔了便除去几筵,则须练而祔。若郑氏说祔毕復 移主出於寢,则当如周制,祔亦何害?」贺孙。以下祔。
今不立昭穆,即所谓「祔於曾祖、曾祖姑」者,无情理也。德明。古人所以祔於祖者,以有庙制昭穆相对 ,將 来 祧庙,则以新死者安於祖庙。所以设祔祭豫告,使死者知其將 来 安於此位;亦令其祖知是將 来 移上去,其孙来 居此位。今不异庙,只共一堂排作一列,以西为 上,则將来 祧其高祖了,只趲得一位,死者当移在禰处。如此则只当祔禰,今祔於祖,全无义理。但古人本是祔於祖,今又难改他底,若卒改他底,將 来 后世或有重立庙制,则又著改也。神宗朝欲议立朝廷庙制,当时张虎则以为祧 庙祔庙只移一位,陆农师则以为 祔庙祧庙皆移一匝。如农师之说,则是世为 昭穆不定,岂得如此?文王却是穆,武王却是昭。如曰「我穆考文王」,又曰「我昭考武王」。又如左传 说:「管蔡郕霍鲁卫毛?郜雍曹滕毕原酆郇,文之昭也。」这十六国 是文王之子,文王是穆,故其子曰「文之昭也」。「邘晋应 韩,武之穆也」,这四国 是武王之子,武王是昭,故其子曰「武之穆也」。则昭穆是万世不可易,岂得如陆氏之说?陆氏礼象图中多有杜撰处。不知当时庙制,后来 如何不行?贺孙。
祔新主而迁旧主,亦合告祭旧主,古书 无所载,兼不说迁於何所。天子则有始祖之庙,而藏之夹室,大夫亦自有始祖之庙。今皆无此,更无顿处。古人埋桑主於两 阶间,盖古者阶间人不甚行;今则混杂,亦难埋於此,看来 只得埋於墓所。大戴礼说得迁祔一条,又不分晓 。
先生以长子大祥,先十日朝暮哭,诸子不赴酒食会 。近祥则举家蔬食,此日除祔。先生累日顏色忧戚。贺孙。
二十五月祥后便禫,看来 当如王肃之说,於『是月禫,徙月乐 』之说为 顺。而今从 郑氏之说,虽是礼疑从 厚,然未为 当。看来 而今丧 礼须当从 仪礼为 正。如父在为 母期,非是薄於母,只为 尊在其父,不可復 尊在母,然亦须心丧 三年。及嫂叔无服,这般处皆是大项事,不是小节目,后来 都失了。而今国 家法为 所生父母皆心丧 三年,此意甚好。贺孙。以下禫。
先是旦日,吴 兄不讲礼。先生问何故。曰:「为祖 母承重,方在禫,故不敢讲贺礼。」或问:「为 祖母承重,有禫制否?」曰:「礼惟於父母与长子有禫。贺孙录云:「却於祖母未闻。」今既承重,则便与父母一般了,当服禫。」广。贺孙同。或问:「女子已嫁,为 父母禫否?」曰:贺孙录云:「想是无此礼。」「据 礼云父在为 母禫,止是主男子而言。」广。贺孙同。
问:「今弔者用横乌 ,如何?」曰:「此正与『羔裘玄冠不以弔』相反,亦不知起於何时。想见当官者既不欲易服去弔人,故杜撰成箇礼数 。若闲居时,只当易服用敘 衫。」广。弔。
「本朝於大臣之丧 ,待之甚哀。」贺孙举哲宗哀临温 公事。曰:「温 公固是如此,至於尝为 执 政,已告老而死,祖宗亦必为 之亲临罢乐 。看古礼,君於大夫,小敛 往焉,大敛 往焉;於士,既殯往焉;何其诚\爱 之至!今乃恝然。这也只是自渡江后,君臣之势 方一向悬 绝,无相亲之意,故如此。古之君臣所以事事做得成,缘是亲爱 一体。因说虏人初起时,其酋长与部落都无分別,同坐同饮,相为 戏 舞,所以做得事。如后来 兀朮犯中国 ,虏掠得中国 士类,因有教之以分等陛立制度者,於是上下位势 渐隔,做事渐难。」贺孙。君临臣丧 。某旧为 先人饰棺,考制度作帷,李先生以为 不切。而今礼文觉繁多,使人难行。后圣有作,必是裁减了,方始行得。贺孙。饰棺。
先生殯其长子,诸生具香烛之奠。先生留寒泉殯所受弔,望见客至,必涕泣远接之;客去,必远送之。就寒泉菴西向殯。掘地深二尺,阔三四尺,內 以火砖铺砌,用石灰重重遍涂之,棺木及外用土砖夹砌。將 下棺,以食五味奠亡人,次子以下皆哭拜。诸客拜奠,次子代亡人答拜。盖兄死子幼,礼然也。贺孙。以下殯。
伯量问:「殯礼可行否?」曰:「此不用问人,当自观其宜。今以不漆不灰之棺,而欲以砖土围 之,此可不可耶?必不可矣。数 日见公说丧 礼太繁絮,礼不如此看,说得人都心闷。须討箇活物事弄,如弄活蛇相似,方好。公今只是弄得一条死蛇,不济 事。某尝说,古者之礼,今只是存他一箇大概,令勿散失,使人知其意义,要之必不可尽行。如始丧 一段,必若欲尽行,则必无哀戚哭泣之情。何者?方哀苦荒迷之际,有何心情一一如古礼之繁细委曲?古者有相礼者,所以导 孝子为 之。若欲孝子一一尽依古礼,必躬必亲,则必无哀戚之情矣。况只依今世俗之礼,亦未为 失,但使哀戚之情尽耳。有虞氏瓦棺而葬,夏后氏堲 周,必无周人之繁文委曲也。又礼,壙 中用生体之属 ,久之必溃 烂,却引虫蚁,非所以为 亡者虑久远也。古人壙 中置物甚多。以某观之,礼文之意太备 ,则防患之意反不足。要之,只当防虑久远,『毋使土亲肤』而已,其他礼文皆可略也。又如古者棺不钉,不用漆粘。而今灰漆如此坚 密,犹有蚁子入去,何况不使钉漆!此皆不可行。孔子曰:『如用之,则吾从 先进。』已是厌周之文了。又曰:『行夏之时,乘殷之輅。』此意皆可见。使圣贤者作,必不尽如古礼,必裁酌从 今之宜而为 之也。又如士相见礼、乡饮酒礼、射礼之属 ,而今去那裏行?只是当存他大概,使人不可不知。方周之盛时,礼又全体皆备 ,所以不可有纤毫之差。今世尽不见,徒掇拾编缉於残编断 简之余,如何必欲尽倣古之礼得!」或曰:「『郁郁乎文哉?吾从周 。』圣人又欲从 周之文,何也?」曰:「圣人之言,固非一端。盖圣人生於周之世。周之一代,礼文皆备 ,诚\是整齐,圣人如何不从 得!只是『如用之则吾从 先进』,谓自为 邦则从 先进耳。」僩。
伯謨问:「某人家欲除服而未葬,除之则魂魄无所依,不可祔庙。」曰:「不可,如何不早葬?葬何所费?只是悠悠。」因语:「莆人葬,只是於马鬣上,大可忧!须是悬 棺而葬。」可学。以下葬。丧 事都不用冥器粮瓶之类,无益有损。棺槨 中都不著世俗所用者一物。扬。
因说地理,曰:「程先生亦拣 草木茂盛处,便不是不择 。伯恭却只胡乱平地上便葬。若是不知此理,亦不是。若是知有此道理,故意不理会 ,尤不是!」。尧 卿问合葬夫妇之位。曰:「某当初葬亡室,只存东畔一位,亦不曾考礼是如何。」安卿云:「地道以右为 尊,恐男当居右。」曰:「祭以西为 上,则葬时亦当如此,方是。」义刚。
先生葬长子丧 仪:铭旌,埋铭,魂轿,柩止用紫盖。尽去繁文。埋铭石二片,各长四尺,阔二尺许,止记姓名岁月居里。刻讫,以字面相合,以铁束之,置於壙 上。其壙 用石,上盖厚一尺许,五六段横凑之,两 旁及底五寸许。內 外皆用石灰、杂炭末、细沙、黄泥筑之。贺孙。
问改葬。曰:「须告庙而后告墓,方启 墓以葬;葬毕,奠而归,又告庙,哭,而后毕事,方稳。行葬更不必出主,祭告时却出主於寢。」贺孙。
「人家墓壙 棺槨 ,切不可太大,当使壙 仅能容槨, 槨 仅能容棺,乃善。去年此间陈家坟墓遭发掘者,皆缘壙 中太阔,其不能发者,皆是壙 中狭小无著脚手处,此不可不知也。又,此间坟墓山脚低卸,故盗易入。」问:「坟与墓何別?」曰:「墓想是塋域,坟即土封隆起者。光武纪云,为 坟但取其稍高,四边能走水足矣。古人坟极高大,壙 中容得人行,也没意思。法令,一品以上坟得一丈二尺,亦自尽高矣。」守约云:「坟墓所以遭发掘者,亦阴阳家之说有以启 之。盖凡发掘者,皆以葬浅\之故。若深一二丈,自无此患。古礼葬亦许深。」曰:「不然,深葬有水。尝见兴化漳泉间坟墓甚高。问之,则曰,棺只浮在土上,深者仅有一半入地,半在地上,所以不得不高其封。后来 见福州人举移旧坟稍深者,无不有水,方知兴化漳泉浅\葬者,盖防水尔。北方地土深厚,深葬不妨。岂可同也?」问:「槨 外可用炭灰杂沙土否?」曰:「只纯用炭末置之槨 外,槨 內 实以和沙石灰。」或曰:「可纯用灰否?」曰:「纯灰恐不实,须杂以筛过沙,久之沙灰相乳入,其坚 如石。槨 外四围 上下,一切实以炭末,约厚七八寸许;既辟湿 气 ,免水患,又截树 根不入。树 根遇炭,皆生转去,以此见炭灰之妙。盖炭是死物,无情,故树 根不入也。抱朴子曰:『炭入地,千年不变。』」问:「范家用黄泥拌石炭实槨 外,如何?」曰:「不可。黄泥久之亦能引树 根。」又问:「古人用沥青,恐地气 蒸热 ,沥青溶化,棺有偏陷,却不便。」曰:「不曾亲见用沥青利害。但书传 间多言用者,不知如何。」僩。
「风之为 物,无物不入。因解「巽为 风」。今人棺木葬在地中,少间都吹喎 了,或吹翻了。」问:「今地上安一物,虽烈风,未必能吹动。 何故地如此坚 厚,却吹得动 ?」曰:「想得在地中蕴蓄欲发,其力盛猛;及出平地,则其气 涣散矣。」或云:「恐无此理。」曰:「政和县有一人家,葬其亲於某位。葬了,但时闻壙 中响声。其家以为 地之善,故有此响。久之家业渐替,子孙贫穷,以为 地之不利,遂发视之。见棺木一边击 触皆损坏 ,其所击 触处正当壙 前之笼\壙 ,今捲 塼为 之,棺木所入之处也。」或云:「恐是水浸致然。」曰:「非也。若水浸,则安能击 触有声?不知此理如何。」
古人惟家庙有碑,庙中者以系牲。塚上四角四箇,以系索下棺;棺既下,则埋於四角,所谓「丰碑」是也。或因而刻字於其上。后人凡碑刻无不用之,且於中间穴孔,不知欲何用也。今会 稽大禹庙有一碑,下广锐而上小薄,形制不方不圆,尚用以系牲,云是当时葬禹之物。上有隶字,盖后人刻之也。僩。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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